给珍珠蚌做手术“插片”的那年月

珍珠很多人都见过，作为饰品很多人也戴过珍珠项链、戒指。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，浙江省武义县曾兴起过一个特殊的行业―――养殖珍珠蚌，随之兴起的另一个特殊行业是“插片”，就是给珍珠蚌做手术接种（安徽、江西有人叫这些“珍珠手术操作”工为“珍珠女”，因为女的为主）。

当年在武义从事“插片”行业的人员没有1万人也有几千人，大部分都是18、9岁，20多岁的年轻人。由一个“领头的”带着10多人、20多人的队伍，除了在武义及金华、永康、义乌等周边县市蚌场“插片”，还到安徽、江西等蚌场，一次出去往往要一两个月。一只珍珠蚌插好，能赚5角钱，一个能月赚个几千元，一些原来在企业里打工的、初高中刚毕业的年轻人纷纷加入这个队伍。

我刚退伍时，没有工作可做，也曾跟着“领头的”一个亲戚加入这个队伍到义乌“插片”。

蚌壳内有2片紧贴蚌壳的薄皮，称为外套膜。外套膜的外侧表皮细胞具有分泌珍珠的特性，贝壳内面闪亮的珍珠层就是由此形成的。当外表皮受到刺激时，就会快速地分裂增殖并内陷，逐渐包围刺激源，形成完整的珍珠囊，并以刺激源为中心，一层复一层地分泌珍珠质，最后形成珍珠。手术蚌分为制片蚌和插片蚌，用来制作小片的即制片蚌，用于培育珍珠的蚌即插片蚌。生产无核珠的手术蚌以1龄为好，蚌龄小则珍珠质分泌机能强，珍珠形成的速度快，珍珠质量好，蚌龄大则反之。

生产无核珍珠的工艺技术特点，给珍珠蚌做手术“插片”时，基本以3人一组，桌子两边，一边是剖蚌制小片的，称之为“开片”工，一边是把小片插入蚌体内的，就是“插片”师傅。其步骤是：“开片”工将制片蚌剖开，剥分外套膜，然后用刀片将边缘膜外表皮剪下，贴壳的一面即正面朝上，摊放于玻璃板上，取下外表皮，再用切片刀切除有色边缘，修齐两边。最后切成一个个正方形小块，立即递给对面的“插片”师傅。一般情况下，一个“开片”工向两个“插片”师傅提供“片源”，有手脚快的“开片”工，“片源”可向3个“插片”师傅提供，收入便高一些。“插片”师傅从鳃基部约1厘米处的鳃线到外套膜之间插片3至4行，行距约0．8cm，间距约1cm，插片要排列均匀，当年每个育珠蚌插入约40个小片。将小片从开口外一次送入内外表皮之间的结缔组织内，一般深度为0．6cm左右，小片送入后，再用钩针在外套膜的内表皮将小片整理成圆形突起，再做蚌的另一侧手术。手术完成后，经药水消毒，在蚌壳上刻上手术日期和“插片”人的名字，再送入水域育珠，以便于老板验收。

我手指头粗，“插片”的工具又细小，别人五六分钟插好一个珍珠蚌，我则要10多分钟，甚至20多分钟，结果蚌都脱水了。插好的珍珠蚌挂回蚌塘后，老板抽样验收，结果我插的蚌都浮了起来―――成了死蚌，老板心疼不已。我只好去做简单些的“开片”工作。小片不宜存放，以免影响细胞活力。而我还是手脚太慢，只能向一个“插片”师傅提供“片源”。虽然老板看在亲戚的面子上不说我，但我也不好意思再干下去，这样就结束了我不到一个月的“插片”生涯。

相比较而言，虽然“插片”的收入较高，但也很辛苦。“插片”的季节很多是在大热天，坐在简易大棚下的“插片”场一会儿就汗流夹背，腰背要挺直，双眼紧盯一条仅开出一条缝的蚌口，用双针把一小块一小块的小片插入蚌中，又要保证蚌的存活率。因为人多，老板提供不了那么多的房间，晚上睡觉都是铺了稻草打通铺，男男女女就睡在一个房间里，蚊子又多……。

随着形势的变化，受环保、市场等的影响，在武义包括全国各地养殖珍珠蚌的人随之减少，而从事“插片”这个行业的人也渐渐少去，现在在武义几乎见不到“插片”的场景了。

前段时间，向淡水珍珠养殖领域知名专家、金华职业技术学院张根芳教授咨询珍珠相关知识时，得知在兰溪这几天还有“插片”师傅在做“插片”的工作，便抽出周末时间特地到兰溪市永昌街道朱排村，再次看到了“插片”的场景。

“插片”的场地是一个昏暗的小屋，一张小方桌，一个“开片”工，两个“插片”师傅正在紧张有序地进行“插片”工作。地上是几盆正待手术的珍珠蚌。一位姓郑的“插片”师傅说，她们来自安徽，她做这个行业已经有18年了，在金华“插片”也已经多年，时间久了说得一口地道的金华话。郑师傅说，她一天工作12个小时，能插400只左右的珍珠蚌，并且手术后的珍珠蚌极少有死的，因此深受珍珠蚌养殖户的欢迎，时间一到，就会邀请她们来“插片”。

据张根芳教授介绍，“插片”操作工的大量产生，是伴随育珠技术的普及，并随着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推行，珍珠养殖在长江中下游地区广泛开展之后，在上世纪80年代，从江苏传到浙江的诸暨、金华、武义、兰溪，以及湖南、安徽等地。以前基本只有无核珍珠“插片”技术，随着市场的需要，现在已经有了有核珍珠“插核”技术，形成的珍珠除了圆形外，还有钮扣形、梅花形、十字架等不同的形状。目前在金华从事无核珍珠“插片”的基本是安徽、湖南一带的师傅，而从事有核珍珠“插核”的多数是江西师傅。（王东方）